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胡慧茵广州报道浙商证券证交所
4月初，美国的所谓“对等关税”政策一出，全球市场剧烈震荡。彼时，日本机构抛售超过200亿美元的外国债券。
据央广网报道，4月22日，日本财政部的初步数据显示，在截至4月4日的一周内，包括银行和养老基金在内的私人机构抛售了价值175亿美元的长期外国债券，随后一周又抛售了36亿美元的债券。两周共计抛售超200亿美元，为2005年有记录以来的最大规模。
由于日本是全球最大的美国国债海外持有国，因此引发外界对其抛售美国国债的猜测。虽然日本财务大臣加藤胜信明确表示，不会将持有的美国国债作为关税反制工具。但据环球时报报道称，日本百年银行农林中央金库新任CEO北林太郎表示，该行已在3月底前完成了对美国国债的抛售，因此成功规避了美国关税等政策所引发的市场剧烈波动。这一决策使得农林中央金库在当前市场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保持了相对稳定的财务状况。
近期，美国国债频繁遭到抛售，海外投资者纷纷转投其他市场债券，日本债券和股票也因此受益。4月24日，据日本财务省周四公布的每周初步数据，截至4月，海外投资者已净买入9.64万亿日元(约合675亿美元)的日本债券和股票。根据可追溯至1996年的国际收支数据，这一水平已经是有记录以来任何一个月中的最高值，其中约三分之二资金流入了日本债券市场，创历史新高。
目前来看，日本和欧洲国债等作为替代资产，正在挑战美国国债作为全球避险首选的地位。市场正在关注，日本这波抛售潮会持续多久？受到外资青睐的日债，吸引力何在？
日本机构为何狂卖外债？
4月初的两周内，日本机构抛售了超200亿美元的外国债券，这是自2005年有记录以来，最大抛售的两周之一。本轮抛售潮，正发生在特朗普宣布向全球加征关税之后。
虽然日本财务省报告并未详细说明日本金融机构交易了哪些长期债券，但有不少市场分析指当中大部分是美国国债。日本是美国以外最大的美国国债持有国，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今年2月，日本持有1.13万亿美元美国国债，是2024年4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教授、副院长张玉来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日本机构抛售美国国债的可能性很大，首先，日本是美国国债海外的最大持有者，超过万亿美元规模，占比13%。所以，200亿美元仅相当于总规模的2%，出售是正常操作；其次，最近，受到美国“对等关税”的影响，美国的国家信用受到严重质疑，必然会影响日本对其国债的持有；第三，全球经济出现极大动荡，在此背景下，投资者也会出现信心动摇，可能转向硬通货比如黄金投资等。
在长城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汪毅看来，当前可能有多重因素促使日本机构加速抛售美国国债。汪毅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首先，美联储持续加息导致美国国债收益率攀升，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一度突破5%，使得日本投资者持有的美债账面浮亏加剧，银行、养老基金等机构可能不得不减持以优化资产负债表；其次浙商证券证交所，日元大幅贬值，年内跌幅超过14%，推高国内通胀，3月CPI达到3.8%，促使日本央行引导资本回流以稳定汇率，抛售美国国债换取美元进行外汇干预成为短期政策选择。
“从国际市场资金流向来看，当前美债抛售呈现结构性分化，短期投机性资本如对冲基金因杠杆交易平仓仍在撤离，而长期配置型资金则趋于观望。”汪毅补充称。
野村策略师Tomoaki Shishido认为，“抛售的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美国国债，是出于日本养老基金的再平衡，或者也可能是银行或人寿保险公司在降低其利率风险。”
对此，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明明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确实存在美股下跌导致日本养老金配置比例失衡、日本养老基金因此抛售美债的可能，而这可能加大了美债利率的波动。
特朗普在关税问题上的倒行逆施触发海外“债主”抛售潮。那日本作为美国海外最大的美债持有国，它的抛售是否会触发美债危机？
明明认为，日本抛售可能会在一定程度推升美债利率上行，但美国国债市场的规模庞大，每日交易额在1万亿美元左右，此前美债利率大幅上行应该不只是日本投资者抛售带来的压力。
还有专家认为，日本抛售美国债券可能引发其他投资者的跟风效应。汪毅表示，日本抛售的绝对规模还不会颠覆美债市场根基，但如果引发跟风效应，类似于2022年日本抛售1810亿美元外债时引发的全球债市连锁反应，“这次日本可能抛售了很大一部分美国国债。虽然日本此番抛售行为未对美债市场造成系统性冲击，但已经标志着全球资本从‘美元资产依赖’向‘多元化避险’转折。”
海外资金涌入日本债市
在美加征关税政策的扰动下，近期开始出现海外资金流入日本债券的现象。
据日本财务省数据，截至4月，海外投资者已净买入9.64万亿日元（约合675亿美元）的日本债券和股票，这是自1996年以来国际收支数据月度的最高值。其中约三分之二资金流入了日本债券市场，创历史新高。
关税政策存在不确定性，引发人们对美国潜在滞胀的担忧，从而导致全球资金撤离美国市场。最新资金的流入则印证了，日本债券开始被视为美债的其中一个替代品。
瑞穗证券驻东京的首席交易台策略师大森章生表示：“可以想象，海外投资者将日本金融资产视为安全资产，因此增加了对它们的持有量。日元仍相对疲软，这可能让人们认为日本金融资产被低估了。”
受访专家认为，海外资产的注入或与它们看好日本经济表现相关。有经济学家调查显示，日本经济第一季度料增长0.4%，呈现温和复苏的迹象。日本财务省在去年9月发布的企业统计数字显示，企业内部储备金在2023财年末首次超过600万亿日元，连续12年创下历史新高。张玉来向记者分析称，“近期，日本经济复苏向好的趋势已经引发全球关注。此外，日本企业部门的优秀表现也是外部看好日本经济的重要因素。”
其实，不止海外资金，日本国内资金也在增持日本国债。有消息指，日本富国寿险（Fukoku Mutual Life）计划在本财年增持日本超长期国债，原因是其收益率已飙升至符合该公司投资预期的水平。该公司投资规划部门总经理Junya Morizane表示：“收益率已上升到符合我们投资视角的水平，因此我们将进行债券再平衡，同时积极增加持仓。继续购买超长期债券的空间很充足。”
此外，4月25日，日本央行宣布额外的购债操作：自4月28日起直接购买总额为2750亿日元3年至5年期的日本国债；购买价值3000亿日元5年至10年期的日本国债；购买价值1350亿日元的10年至25年期日本国债；购买价值500亿日元的通胀指数债券。
日本国债收益率较一年前有明显的上涨，特别是日本超长期国债上涨幅度更大。明明向记者表示，日本央行加息推动了日本国债收益率上行，增加了日本长期债券对于投资者的吸引力，购买日本国债可以获得稳定的定期收益，日本国债流动性较好并且无需担忧汇率风险。
对比来看，虽然目前日本国债收益率仍远低于美国国债收益率，但对于那些在购买美国国债时会对冲美元风险的外国投资者来说，当前的收益率水平已经使日本国债看起来具有吸引力。
外界预测，本财年日本央行可能会加息两次。三井住友金融集团全球市场业务负责人Masamichi Koike表示，只要美国经济不出现衰退，日本央行今年可能会将基准利率从目前的0.5%上调至1%。他表示，基准十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可能会继续攀升，至超过2%的水平。因此，三井住友金融集团推迟了将大量日本国债添加到其40万亿日元的证券投资组合中，“日本正处于加息周期。如果我们现在贸然扩大投资组合，未来可能会面临更大的估值损失风险。”
渣打中国财富管理部首席投资策略师王昕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当前日本迎来了久违的通胀上升，在通胀和工资形成螺旋式上涨的背景下，日本央行更倾向于保持鸽派来支持经济增长。另外，关税的影响使得全球贸易状况不确定性增加，日本对于全球贸易敏感，对于加息可能会保持更加审慎。叠加美日关税谈判结果存在不确定性的影响，预计日本国债的收益率水平可能保持波动但更倾向上升。
他进一步表示，短期内日本债券可能会遭到抛售，日本央行是日本债市最大的投资者，届时日本央行可能会在短期内承接，为其提供流动性。
明明也持相近的观点。他表示，日本央行加息会推动市场利率中枢上移，但目前由于美国关税政策的高度不确定性，日本经济与通胀前景可能会受到负面冲击浙商证券证交所，日本央行加息决策还需要持续观察日本经济与通胀内生动能的稳定性，“日本长期国债收益率上行至多年高位，一定程度上，日本长期国债收益率接近或逐步满足日本机构的投资收益要求。同时，相比投资海外资产，投资日本资产对日本投资者来说将无需对冲汇率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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